第六十三章序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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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戎大軍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，漸漸逼近邵陽城。
耶律詹齊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，身披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葉組成金色的鎖子甲，腰間別著一把精鐵長刀，手裏牽著紅褐色馬繩，騎著戰馬走在最前面，身後陸陸續續有十數名將軍跟隨，再之後，是密密麻麻人影攢動的北戎士兵。
有一馬快行幾步，馬上的將軍是北戎的大將耶律屋得，身為為北戎戎馬一生、立下功勞無數的耶律屋得曾被北戎王親口稱讚，稱他是北戎邊疆的定柱石。
等座下戰馬靠近耶律詹齊，只比耶律詹齊的戰馬慢半個馬頭時，耶律屋得對耶律詹齊說：“甯朝開國皇帝曾率二十萬大軍，浩浩蕩蕩，從甯朝都城出發，向北攻伐北戎。彼時邵陽城仍是我北戎的邊關重地。然而北戎疲弱，當時的北戎王耶律保機幾乎動員全國，拼湊出15萬北戎士卒，在邵陽城一帶與甯朝展開決戰。那一戰甯朝以傷亡過半無力繼續北伐的代價攻占邵陽城，而我北戎，皇帝耶律保機戰死沙場，士卒十不存一。戰後猶存的將領紛紛有感於北戎王的身先士卒愛兵如子，皆力保北戎天下繼續為我耶律性氏所有。幾代北戎王勵精圖治，牢記邵陽城之恥，今日，北戎強盛，而甯朝江河日下，不得不說是一大良機。”
耶律詹齊攏了攏手中的馬繩，沈聲說道：“先祖皇帝的夙願，耶律詹齊不敢忘。”
邵陽城越來越近，慢慢可以看到城樓上甯朝士兵如臨大敵的緊張氣勢。
耶律屋得感嘆道：“百年前，北戎站在邵陽城樓上的士卒往下望向攻城的甯朝軍隊，與如今甯朝士卒往下望我軍之威，該是同樣的心情吧。”
耶律詹齊點了點頭，時移世易，世事變遷。王朝霸業，有時便是這麽荒誕。
“我先前勸動父王，從北戎增兵五萬至此，雖說之前杜言將軍所部受損嚴重，如今仍有八萬彪悍人馬。父王又讓與甯朝東部接軌的北戎邊關增兵威懾甯朝可能出動的援軍，南邵國之事又讓甯朝趕往南部的軍隊來不及回援，此次邵陽城不說有援軍，但未必會多。”，耶律詹齊說，“先前父王只是因為與魏忠毅之約的事才帶兵前來刺探，沒想到魏忠毅果真不在意邊關戰火，這才假戲真做，傾北戎半國之力，要奪下這邵陽城，告祭先祖。”
耶律屋得微微嘆道：“可惜大王子性情魯莽，好大喜功，白白葬送了杜言將軍與兩萬多士卒的性命，令北戎受挫。”
耶律屋得乃是北戎沙場宿將，又是皇族宗室，深得北戎王器重與信任。故而對大王子有所意見，也不必忌諱，當面說給二王子聽。
雖說南城夜襲一戰失敗，令北戎受損頗多，但仍不算傷筋動骨。然而因為大王子的急切，卻北戎損失慘重，這才不得已將大肆攻城變為小股侵擾，同時等待增兵。大王子也因此失去了北戎王的信任，失去了本次出征的軍權，改由二王子執掌。先前耶律詹齊提出先讓邵陽城內鬥，既是計策，也是無奈之舉。
……
邵陽城到了，北戎士卒若在前進數十步，便進入了對方強弩的攻擊範圍。
耶律詹齊舉起手，示意軍隊停下。
沈桑榆穿著甯朝工匠引以為豪的銀色明光鎧，頭戴一頂紅纓頭盔，鬥大的紅色披風掛在身後，手中提著五尺有餘的銀白色長槍，站在城墻上，迎風而戰，英姿颯爽，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。
耶律詹齊擺了擺手，阻止的身旁親衛的開口勸說，親自駕馬，一直到了邵陽城弓箭手蠢蠢欲動的距離才勒馬停下，擡頭望向沈桑榆，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，說：“沈將軍若開城投降，我北戎答應不傷城裏百姓分毫。當然，若將軍不願投降，但想私下報恩，也可來找本王子，本王子自會寬‘帶’將軍。”
他在心裏加了一句，寬衣解帶那種。
沈桑榆直接無視了耶律詹齊的話，取過旁邊弓箭手的兵器，張弓搭箭，對準耶律詹齊射了一箭。
弓箭劃過耶律詹齊臉龐，插入大地。
沈桑榆再度取過一箭，對著城下耶律詹齊喊道：“剛才這一箭，已經算是報恩你了。若是耶律將軍再不走，可小心成為本將軍的箭下亡魂。”
耶律詹齊笑了笑，小娘子脾氣真不咋樣，也不怕沈桑榆再度射來一箭，只不過也不再自討沒趣，撥轉馬頭，走回北戎陣營。
史進在沈桑榆一旁說道：“他娘的這北戎什麽王子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，照俺說，將軍你就再給他一箭，直接讓他到地下去。”
沈桑榆搖了搖頭，耶律詹齊不蠢，他既然敢走到邵陽城前，便是仗著自己的武藝，他若是要躲，自己是射不中他的。
鼓點聲起，由緩變驟。
有一支數千人的步兵自北戎大軍中分開，先是極緩，而後加快，朝邵陽城前進。
與此同時，數十架投石車排列開來，北戎士卒將一顆顆石塊搬上，石塊轟砸向邵陽城。原本剛剛修繕好的城墻頓時便得傷痕累累。
城垛上的弓箭手不為所動，待得北戎士卒更近些，沈桑榆一聲令下，邵陽城上萬箭齊發，箭矢如蝗，落向北戎士卒裏，頓時不少人倒下。
天地蒼茫，遠遠望去，邵陽城仿佛激流中的磐石，死死抵住洪流的沖擊。
醫館內，枯迦站在紫檀桌前，揮舞著毛筆。
小六子站在身後，低聲說道：“京城那邊的清風閣有人傳來消息，魏相似乎要在本次守城中從中作梗。”
枯迦沒有說話，而是收起毛筆，將桌上的信紙層層折疊，裝入信封，遞給小六子。
小六子心照不宣，接過信紙，走出了醫館。
枯迦低頭沈思，顯然是在想剛才小六子說的話。
良久，他擡頭望向窗外常青的翠竹，喃喃說了一句：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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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詹齊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，身披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葉組成金色的鎖子甲，腰間別著一把精鐵長刀，手裏牽著紅褐色馬繩，騎著戰馬走在最前面，身後陸陸續續有十數名將軍跟隨，再之後，是密密麻麻人影攢動的北戎士兵。
有一馬快行幾步，馬上的將軍是北戎的大將耶律屋得，身為為北戎戎馬一生、立下功勞無數的耶律屋得曾被北戎王親口稱讚，稱他是北戎邊疆的定柱石。
等座下戰馬靠近耶律詹齊，只比耶律詹齊的戰馬慢半個馬頭時，耶律屋得對耶律詹齊說：“甯朝開國皇帝曾率二十萬大軍，浩浩蕩蕩，從甯朝都城出發，向北攻伐北戎。彼時邵陽城仍是我北戎的邊關重地。然而北戎疲弱，當時的北戎王耶律保機幾乎動員全國，拼湊出15萬北戎士卒，在邵陽城一帶與甯朝展開決戰。那一戰甯朝以傷亡過半無力繼續北伐的代價攻占邵陽城，而我北戎，皇帝耶律保機戰死沙場，士卒十不存一。戰後猶存的將領紛紛有感於北戎王的身先士卒愛兵如子，皆力保北戎天下繼續為我耶律性氏所有。幾代北戎王勵精圖治，牢記邵陽城之恥，今日，北戎強盛，而甯朝江河日下，不得不說是一大良機。”
耶律詹齊攏了攏手中的馬繩，沈聲說道：“先祖皇帝的夙願，耶律詹齊不敢忘。”
邵陽城越來越近，慢慢可以看到城樓上甯朝士兵如臨大敵的緊張氣勢。
耶律屋得感嘆道：“百年前，北戎站在邵陽城樓上的士卒往下望向攻城的甯朝軍隊，與如今甯朝士卒往下望我軍之威，該是同樣的心情吧。”
耶律詹齊點了點頭，時移世易，世事變遷。王朝霸業，有時便是這麽荒誕。
“我先前勸動父王，從北戎增兵五萬至此，雖說之前杜言將軍所部受損嚴重，如今仍有八萬彪悍人馬。父王又讓與甯朝東部接軌的北戎邊關增兵威懾甯朝可能出動的援軍，南邵國之事又讓甯朝趕往南部的軍隊來不及回援，此次邵陽城不說有援軍，但未必會多。”，耶律詹齊說，“先前父王只是因為與魏忠毅之約的事才帶兵前來刺探，沒想到魏忠毅果真不在意邊關戰火，這才假戲真做，傾北戎半國之力，要奪下這邵陽城，告祭先祖。”
耶律屋得微微嘆道：“可惜大王子性情魯莽，好大喜功，白白葬送了杜言將軍與兩萬多士卒的性命，令北戎受挫。”
耶律屋得乃是北戎沙場宿將，又是皇族宗室，深得北戎王器重與信任。故而對大王子有所意見，也不必忌諱，當面說給二王子聽。
雖說南城夜襲一戰失敗，令北戎受損頗多，但仍不算傷筋動骨。然而因為大王子的急切，卻北戎損失慘重，這才不得已將大肆攻城變為小股侵擾，同時等待增兵。大王子也因此失去了北戎王的信任，失去了本次出征的軍權，改由二王子執掌。先前耶律詹齊提出先讓邵陽城內鬥，既是計策，也是無奈之舉。
……
邵陽城到了，北戎士卒若在前進數十步，便進入了對方強弩的攻擊範圍。
耶律詹齊舉起手，示意軍隊停下。
沈桑榆穿著甯朝工匠引以為豪的銀色明光鎧，頭戴一頂紅纓頭盔，鬥大的紅色披風掛在身後，手中提著五尺有餘的銀白色長槍，站在城墻上，迎風而戰，英姿颯爽，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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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桑榆直接無視了耶律詹齊的話，取過旁邊弓箭手的兵器，張弓搭箭，對準耶律詹齊射了一箭。
弓箭劃過耶律詹齊臉龐，插入大地。
沈桑榆再度取過一箭，對著城下耶律詹齊喊道：“剛才這一箭，已經算是報恩你了。若是耶律將軍再不走，可小心成為本將軍的箭下亡魂。”
耶律詹齊笑了笑，小娘子脾氣真不咋樣，也不怕沈桑榆再度射來一箭，只不過也不再自討沒趣，撥轉馬頭，走回北戎陣營。
史進在沈桑榆一旁說道：“他娘的這北戎什麽王子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，照俺說，將軍你就再給他一箭，直接讓他到地下去。”
沈桑榆搖了搖頭，耶律詹齊不蠢，他既然敢走到邵陽城前，便是仗著自己的武藝，他若是要躲，自己是射不中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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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，數十架投石車排列開來，北戎士卒將一顆顆石塊搬上，石塊轟砸向邵陽城。原本剛剛修繕好的城墻頓時便得傷痕累累。
城垛上的弓箭手不為所動，待得北戎士卒更近些，沈桑榆一聲令下，邵陽城上萬箭齊發，箭矢如蝗，落向北戎士卒裏，頓時不少人倒下。
天地蒼茫，遠遠望去，邵陽城仿佛激流中的磐石，死死抵住洪流的沖擊。
醫館內，枯迦站在紫檀桌前，揮舞著毛筆。
小六子站在身後，低聲說道：“京城那邊的清風閣有人傳來消息，魏相似乎要在本次守城中從中作梗。”
枯迦沒有說話，而是收起毛筆，將桌上的信紙層層折疊，裝入信封，遞給小六子。
小六子心照不宣，接過信紙，走出了醫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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